晨即来归

斜风细雨不须归

成年快乐。


前方只有黑暗,而你,只有脚下这一条路。

你没有收到过任何通知,也不知道从何时起,你就已经走在这路上了。与其弄明白路的尽头是什么,倒不如看看两旁愈来愈多的尸骨堆,闻起来令人作呕,有的人剩下腐肉,有的人只剩下坑坑洼洼的白骨。有的人还在挣扎,你有些不解,既然那么痛苦,何必要掉下去。


没有冤魂,没有恶鬼,没有一丝声响,可安静照样可以撕裂你的耳朵,因为心底的声音更可怕,他说:“不许停不许停不许停不许停......”是无休止的无限循环,你惶恐,你无力又渺小。

突然有只手从下面伸出来,抓住了你。“留下吧留下吧,我愿意与你签订契约。” 它说。那是头一回被人叫住,你有些小雀跃,腼腆而小心翼翼压住不禁往上翘的嘴角。终于有人发现了自己的价值,你留下了。因为信任无价,不是吗。


它对你很好,你们同吃同住,甚至偶尔还同仇敌忾。直到有一天,你要走了,它再次恳求你:“留下吧留下吧”。终于有一天它不再躲藏与泥泞中,双手往下一撑,一张人皮兽面狰狞至极,百拙千丑尽显无疑,身上随带着腐烂的恶臭。这是你头一回捕捉到它的眼眸,白黑之间倒映着的不是你,只有贪婪。炽热的目光好似淬了毒,上上下下打量你剩余的可利用价值,如果留不住还能讨得什么呢。它不止有一只,一家老小都饿着,数不尽的手涌着上来,指甲又长又锋利,想要从你身上捞出什么。前胸数不尽的划痕,怎么洗也洗不掉。脏,它们好脏。你痛恶自己年少的冲动无知。信任有价,不是吗。


不许停不许停不许停。


后面有人喊你名字,又是来自下面。你本来想装作视而不见,可这是第一次有人喊出你的名字,你犹豫了。你轻轻问它:“你能给我答案吗。” 它说,当然可以。人权,法律,公平,正义,社会,家国,它无所不知无所不言。你欣喜若狂地捧着新鲜的氧气,拼命吸进呼出。直到有一天,你要走了,它要你留下。你望向它的双眸,似曾相识。朽烂的刀锋撕过你光滑纯白的背部,长长一条沿着脊背流下。脏。它好脏。一股恐惧盖过了疼痛,你不知道在自己心里,是否你也点染了黑色,变得浑浊。但这仅仅只是开始,随之而来的是它带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恶意扑来,将刀尖转入你的心脏,搅动,不断抽插,不尽兴,于是它割开你脆弱的血管,滚烫尖锐的刀锋划过嶙峋脖颈,猩红的肉被翻出,你张了张嘴,想开口问到底为什么,吐出来的话语,支离破碎。支离破碎的话语不需要回答,不是吗。


兴许前面是在化雪,扑面的凉意钻入衣襟,肆意爬过你的每一寸肌肤,冷得你五脏六腑都寒颤着,你心脏承受不了负荷,不停的挤压仅存的一两口活气,想压榨出星点光明,吐出来的却是红艳的血,这里唯一干净的东西。血任意淌下,你的头越来越沉,视线也渐渐模糊,眼帘一开一关,就要到终点了


你以为你已经窥见悉数黑暗,前面的路就到了头。

路的尽头有一小行字,刻的是父母的名姓。原来路边的尸骨的挣扎都是无用的,因为他们想逃离的地方不是死水,不是炼狱,不是深渊,是人间。


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,前面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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